《GTA》如何为虚拟时尚绘制蓝图

去年 12 月初，Rockstar Games 发布《GTA VI》首部游戏预告，仅一支预告片就在短短几日内打破多项吉尼斯世界纪录，包括 YouTube 史上 24 小时内观看次数最多的游戏影片（达到 90,421,491 次）、YouTube 史上最多 Liked 的游戏预告片（890 万个）、YouTube 史上 24 小时内非 MV 类最高观看次数影片。这三项纪录足以说明了全球游戏迷对于《GTA 6》的高度期待，以及无与伦比的巨大影响力。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 Rockstar Games 不断改良《GTA》，不仅创造出一系列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电子游戏大作，也通过在角色服饰层面的创新为虚拟时尚绘制蓝图。

1997 年，Rockstar Games 推出首款游戏《Grand Theft Auto》（《侠盗猎车手》，以下简称《GTA》），一款俯视视觉的 2D 游戏，玩家在游戏中追逐汽车和进行非法活动，逃亡时间越长，成功次数越多，积分就越高。虽然游戏最初的设计是由一名警察追捕一名罪犯，但为了让游戏更刺激，开发人员转而采用了由玩家控制罪犯的概念，这样做也为日后声名大噪的《GTA》世界埋下了种子。到了该系列的第三部即 2001 年的《GTA III》，成为了该系列游戏的关键性作品。其游戏性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出现了以纽约为蓝本的开放世界，即广阔的 3D 的 Liberty City（自由城）。开发人员采用了全新的方法，将《GTA III》环境、车内视觉与纽约的实景紧密结合，同时还注意到了游戏中出现的服饰。《GTA III》的主人公 Claude 是一名潦倒的银行劫匪，在一次抢劫中差点丧命，在整个故事情节中除了被捕后被迫穿上囚服外，他一直穿着黑色飞行员夹克、纯黑色 T-Shirt、军绿色背带裤和蓝色运动鞋。Claude 因命运的转折而沉浸在犯罪世界中，他的这身打扮虽然简单，但却将他与那些经验丰富的黑帮头目们的清一色西装装扮区分开来。

长期以来，电子游戏中的服装一直被忽视，因为它不会影响游戏的结果。当 Rockstar Games 开发《GTA III》时，它为服饰增添了一个「新设定」，即可通过服饰准确反映游戏的环境、时间段甚至角色的背景故事，增强了游戏的沉浸感。在 2000 年代早期，也就是时尚界真正关注虚拟服装的十多年前，Rockstar Games 就已经走在了前面，逐渐奠定了《GTA》游戏系列对街头服饰、虚拟服装和整个时尚界无所不在的影响力基础。Rockstar Games 的开发人员经常谈到从流行的犯罪剧中汲取灵感的做法，尤其是那些以他们所参照的城市为背景的犯罪剧，延伸到服饰上。《GTA》的联合创作人 Dan Hauser 在 2013 年的一次采访中说道：「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系列游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仍然向形形色色的犯罪小说致敬。但犯罪小说与消费主义、物像、呈现的方式以及这些东西的营销方式密不可分。」

在《GTA III》推出一年后，这一概念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在 2002 年的《GTA:Vice City》中，开发人员受到 80 年代警匪片《迈阿密风云》的启发，希望在首部《GTA》游戏中出现的早期版本 「罪恶之城」的基础上，再次在这个真实的地方取景。Rockstar Games 的制作人 Leslie Benzies 告诉 Digital Trends：「纽约繁忙而热闹，是一座真正的商业城市，而迈阿密则是一座派对之城，充满了阳光、大海和性爱，但其背后同样隐藏着阴暗的一面。」这位游戏制作人将前作《GTA III》描述为一个 「复仇故事」，而《GTA:Vice City》则是关于「建立一个帝国」。

《GTA:Vice City》以整个加利福尼亚州为背景，包括 Los Santos（洛杉矶）、San Fierro（旧金山）以及 Las Venturas（拉斯维加斯）。主人公 CJ 在自由城生活五年后回到家乡，此用了洛杉矶嘻哈场景中的典型装扮：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打底衫。在其他场合，他则穿着简单的 T-Shirt 和飞行员夹克或连帽衫。另一角色，美籍意大利裔黑帮老大 Tommy Vercetti 日常以蓝色牛仔裤、茶色夏威夷衬衫和类似 Stan Smith 款式运动鞋的形象出现在荧光幕上。在参加晚宴时，Tommy 会在蓝色西装下换上黑色高领毛衣。他的服装搭配经常伴有粉色、紫色和蓝色的鲜艳色调，这正与意大利裔美国黑帮的刻板印象相呼应。经过任务解锁后，玩家甚至可以给 Tommy 穿上 adidas 风格的运动服。而无论什么场合，你都可以发现他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链子。虽然玩家可以在游戏中更换 Tommy 的服装，但他的穿着并不影响游戏性。此外，《GTA:Vice City》中大部分「居民」都采用了相同的色调，男性通常穿着 T 恤和牛仔裤，而女性则经常穿着连衣裙、牛仔短裤和比基尼。

2004 年的《GTA: San Andreas》的灵感来源于 80、90 年代洛杉矶的黑帮说唱文化，Grove Street 家庭帮派的角色模仿了说唱团队 N.W.A. 的成员，角色 Ryder 拥有与已故说唱歌手 Eazy-E 相同的棒球帽、黑色墨镜和胡子，而 Big Smoke 则明显拥有与音乐制作人 Suge Knight 相同的面部特征，同样，他总是戴着帽子。据说 Ice Cube 是游戏中另一位帮派成员 Sweet（CJ 的弟弟）外貌的灵感来源，开发人员甚至请他为另一个角色 Madd Dogg 配音。特别值得一说的是，《GTA: San Andreas》更是该系列游戏中第一部玩家可以通过购买从街头服饰到西装等各种服装、发型、纹身来定制主角形象的游戏，开发人员还将 CJ 的个人风格选择融入到他与 NPC 的互动中，一套好的服装可以帮助他赢得帮派成员的尊重，改善他与女友的关系等等。

2008 年，Rockstar Games 推出了《GTA IV》，这一次主角东欧战争退伍军人 Niko Bellic 重返自由城。在前作问世四年之后，《GTA IV》的服装细节明显得到了改进。与 Claude 类似，Niko 的初始造型也是工人阶级的打扮，穿搭层次简单。与此同时，基于 Xbox 360 和 PlayStation 2 等主机的出现，游戏画面上允许了更高水平的图形细节，这一「好处」也延伸到游戏角色的服装中。其角色定制机制与《GTA: San Andreas》类似，但开发人员此次力求更准确地描述购物体验：Niko 必须走近衣架上的特定服装，然后让他试穿，而不是直接挑选服装。

每推出一款新游戏，Rockstar Games 都会不断提高服装的逼真度和角色的个性化能力，同时重新塑造游戏所在城市的风格影响，而《GTA V》更标志着该系列游戏的一个重大突破，并将虚拟时尚的界限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Los Santos 是《GTA III》中三座城市之一，取景自洛杉矶，在《GTA V》中成为了游戏的主要场景。而在时尚方面，开发人员加强了贯穿整个系列的灵感元素，选择取 2010 年代早期南加州的主流趋势，角色穿上了飞行员夹克、牛仔短裤、棒球球衣等服饰。游戏中玩家可以控制三位主角。身穿绿色衣服，初出茅庐的黑帮老大 Franklin ，代表 Grove Street 家族，这是《GTA: San Andreas》中的一个元素；身穿穿着领口衬衫和西装，阴暗的 「商人 」Michael，试图与他过去的银行劫匪身份保持距离；住在市郊一个破旧的拖车公园里，穿着脏衬衫和牛仔裤，精神错乱的职业骗子和退伍军人 Trevor。除了主角三人之外，Rockstar Games 还在城市中的「居民」身上体现出真实感和与时俱进的风格。

《GTA V》标志着该游戏系列首次启用专业的服装设计师，曾为剧集《丑闻》和《无耻之徒》等剧组工作的 Lyn Paolo 是该团队的初始成员。Paolo 告诉 Hypebeast。Rockstar Games 会给她一些特定角色造型的提示，比如「毒贩 」或「商店售货员」，然后 Paolo 会根据 2010 年代早期的流行趋势为造型寻找服装，她的想法是这些服装都应该是「非常加州」的品牌，她还记得自己曾去 Valley 的一家标志性滑板和冲浪店 Val Surf 专门购买 Roxy 的比基尼。

为了将服装呈现在游戏中，扮演主角和 NPC 的真实演员们要穿上服装，然后使用支持人工智能的 360 度摄像机进行扫描。一个人在一个小时内可以制作大约 15 套不同服装的模型。扫描到计算机系统后，开发人员可以改变某些细节，如衣服或发色。 Paolo 解释道：「这就像为一场演出做 10 次服装设计，因为游戏中的每个角色，比如穿比基尼的女孩、卖毒品的男人或买菜的女士等等，我们都必须为每个造型设计 10 到 15 套服装。有了大约 300 个人体模型后，Rockstar Games 就可以配置不同的人物和服装组合，让《GTA: San Andreas》里任何特定区域看起来都像有 10,000 个人。」他更估计，工作室已经能够利用扫描的服装搭配出「数十万套」不同的造型服装。

在某些造型中，研发人员甚至会「恶搞」当下的流行品牌，打造出奢华的街头服饰的山寨版。例如「BIGNESS」向 Supreme 致敬，在迷彩帽衫上印有红色 Box Logo；印有几何菱形 「MANOR 」字样的 T-Shirt 向 Palace 致敬；而一个名为 SESSANTA NOVE 的品牌则在上衣和手袋上模仿 LV 的字母图案。

在《GTA V》发售近十年后，它的美学影响逐渐转化为有形产品。2021 年，Rockstar Games 与波兰品牌 Misbhv、柏林滑板品牌 Civilist 合作，推出了涵盖帽衫和 T-Shirt 等单品的虚拟胶囊系列。在 COVID-19 期间，人们对人工智能和虚拟时尚的兴趣激增，这些合作恰逢其时。就在几个月前，Balenciaga 在《集合啦！动物森友会》中首次推出了自己的虚拟服装系列。Misbhv 在品牌的官方 Instagram上写道：「只要能与现实世界的玩家产生共鸣，时尚就意味着一切。虚拟与现实这种对话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新形式。」

而《GTA V》更是探索这种对话的完美平台，因为它早在几年前就为将现实生活中的服装和流行趋势融入电子游戏奠定了基础。通过游戏中的挪用，品牌认识到在游戏中看到自己标志的好处，尽管这是建立在正规的合作关系之前。尤其是街头服饰品牌，它们与《GTA》所呈现的游戏世界有许多相同之处，如说唱音乐和汽车文化。而与这一游戏工作室的合作，代表了一块试金石，使品牌的文化身份在游戏中得以合法化。

Rockstar Games 与时尚品牌第三次合作的背景故事足以证实这一点。Rockstar Games 选择了一个位于洛杉矶南部地区的品牌 Born X Raised。现实生活在底特律的 DJ Kenny Dixon Jr. 以 Moodymann 的身份出现在《GTA Online》中。作为 Born X Raised 的粉丝，他特别要求开发人员让他的角色穿上定制的 Born X Raised 夹克。已故品牌创始人 Chris “Spanto” Printup 告诉 Hypebeast：「Born X Raised 的服装设计总是被拿来与《GTA》中出现的服装比较。最初的联系点完全是有机的，玩家们总是会在我们的 Lookbook 贴文下评论『GTA loading screen.』。」

《GTA V》甚至催生了自己的在线社区，这些社区的成员除了偷车和抢银行之外，还喜欢设计服装造型。展示《GTA V》中服装搭配的视频是 YouTube 上的热门话题之一，这与现实生活中街头服饰博主们的造型内容并无二致。与此同时，在社交新闻站点 Reddit 上，有 2.4 万名 Redditor 在 r/GTAoutfits 上发布照片，并就他们在《GTA V》和《GTA Online》中的游戏搭配积极互动。Paolo 分享道：「这些造型让玩家感觉自己真正置身于 Los Santos 的世界。

随着《GTA VI》将于 2025 年推出，并再次以罪恶城为背景的消息传出，粉丝们已经开始期待 Rockstar Games 这次将如何处理在游戏中呈现的时尚风格了。从首个预告中可以看到一些细节：与前作《GTA: Vice City》中受《迈阿密风云》启发而迭代的城市相比，《GTA VI》的背景设定是在当下，人们的时尚显得更加个性化，也更能表达不同的多元的文化，女人们穿着露脐上衣背心、比基尼、鱼网袜和环形耳环，而男人们则穿着街头风格的图案 T-Shirt 和剪掉袖子的背心。男人和女人身上都有很多纹身。

Rockstar Games 还向佛罗里达州的一些流行语致敬，包括来自阳光之州 「现实版小丑」的出现。虽然要将这座城市当今细微的现代潮流转化到虚拟世界中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 Rockstar Games 似乎拥有先进的技术库，以至于当一位女性角色在转过头时，玩家可以看到她的每一根头发丝的移动。

当然，忠实玩家们对新作中的时尚元素也有一些预测。一位 Redditor 注意到，Rockstar Games 在招聘设计师和艺术家时要求具备其数字雕刻工具 ZBrush 的知识，这意味着游戏中的服装很有可能将进一步改进细节和纹理，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物理技术来实现逼真的动作。还有人表示希望《GTA VI》能提供更多的服装选择。还有人说，鉴于游戏中将首次出现女主角，Rockstar Games 此次除了关注男装外，还将关注女装。

玩家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猜测《GTA VI》中的时尚服饰会是什么样子，包括他们希望在游戏中看到的一些品牌将他们的设计融入到游戏中。从以往的记录来看，Rockstar Games 在虚拟时尚领域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无论是虚拟服装的渲染，还是在每款游戏中对个人风格和当地潮流趋势的表现。《GTA V》已经过去了十年，人工智能的能力和技术等等都有了十分显著的进步，Rockstar Games 要达到的标准亦会更高高，《GTA VI》中所呈现的虚拟时尚将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