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hing 创始人裴宇认为别家的手机都很无趣

Nothing 的创始人裴宇（Carl Pei）认为当下的手机行业存在一些问题。不过他并不是觉得目前市售的产品不好，整体来说如今的手机比之前更快、更精密，而且拍照的表现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只是和越来越多玩机爱好者一样，裴宇开始感到新手机并不像五年或十年前的装置那般特别。于是在 Nothing Phone 1 到来之前，他坐下来跟我们聊了聊，Nothing 要如何努力为市场带来一些创新、巧思和乐趣。

关于近来的手机为何没法再让人感到惊艳，裴宇给出了一个听起来颇为符合逻辑的解释。“我过去一直会看所有的发表会，当时我在瑞典，所以常常要熬夜到半夜或凌晨 4 点，看看有什么东西出来。”他这么说道。在 iPhone 首次亮相时，裴宇感觉它就像是一个启示，但近年来这种兴奋感与日俱减。他多数时间都会跳过 keynote，只依靠回顾新闻来获取资讯，而会这么做的人不仅是裴宇而已。

“当我和消费者沟通时，他们都有些漠不关心。”裴宇说，“在做焦点团体时，有些消费者会说，他们认为手机品牌在功能上会故意有所保留，只是为了在下一次迭代时有新的东西可以推出，而这其实并非事实。不过一旦消费者有了这种感觉，那就说明他们有点厌倦了。”

裴宇看到的大问题是行业的停滞不前，随著 LG、HTC 等过去有过辉煌的企业陆续退出市场或变得无关紧要，手机行业俨然已被 Apple、Samsung 等少数几家大公司所主导。“这些大公司，他们的工作方式会更加结构化和系统化。”裴宇说道，“他们有来自高通、Sony 和 Samsung Display 等合作伙伴的技术路线图，所以他们很清楚未来会有什么东西可用。他们会进行大量的市场调研然后得到回馈，接著就能看到竞争对手和整个市场格局。”

然而，裴宇认为这种模式会导致很多的雷同。“他们有了这些资讯就会分析这些资讯，然后就会基于此作出一款很理性的产品，从帐面上看它肯定很棒，因为这些公司都利用了那些很棒的数据。”裴宇说，“但问题就在于当每个人都用同样的数据，做同样的分析，输入是相同的，方法也是相同的，那么产出的成果或多或少也都会类似。”

在 Nothing 的手机处女作 Phone 1 上，裴宇就想改变这种情况。但他并不会尝试去重新发明“轮子”，只是希望将一些原创性的东西带回行动科技产品的设计当中。“或许我们可以让理性休息一下，把直觉调高。”裴宇这么说道。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独特的造型、灯饰和 Glyph 介面等元素都被加到了新机之上。

裴宇告诉我们 Nothing Phone 1 的设计灵感源自团队口中“纯粹技术与人类温度结合”的概念，它“既有机器的属性但也不乏奇趣、人性化的元素”。这就是为什么 Nothing 没有像一般手机那样把内部藏起来，而是选择了透明玻璃显露处无线充电线圈、热管等组件。从很多方面看，Phone 1 都像是一件改良自过去 Game Boy、iMac 等透明外壳装置的现代工业作品。

“我们想要做到的一件事，就是让人们回到能对科技产品抱有期待的状态。”裴宇说道。这种为科技找回趣味的想法实际上贯穿了 Nothing 的整个设计过程，甚至连 Phone 1 的代号“Abra”都是源于《宝可梦》（顺带一说裴宇个人的最爱是杰尼龟）。除此之外，手机底部的热管在形状上会跟大象相似，背面的红色指示灯也能在录影时起到提醒周围人的作用。

不过，尽管裴宇认为乐趣很重要，但团队在设计时终究还是要回到形式服从功能的核心原则上来。“我们做的不是装饰品，Nothing 可以设计不同、独特的东西，但它们始终必须具备一定的功能。”裴宇说道。关于这点最好的例子便是 Phone 1 的那套 Glyph 介面，它以 900 颗排列在手机背面的 LED 搭建起了一套复杂的通知系统，这是目前市场中没有人做过的。

透过它用户可以为不同联络人设置特定的灯光和声音组合，Nothing 这么设计的目的是为了让使用者不看萤幕也能知道电话或简讯是来自哪里。Phone 1 的铃音会让人想起老式的模拟合成器和拨号 modem，感觉可谓复古又新鲜。而且当手机进行无线或反向充电时，LED 也都会发光，充电埠旁的条状灯还可显示手机已充入了多少电量，其存在也是为了让你不看萤幕。

但不管怎么说，在设计时想到创意和将其真正实现仍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要做手机很难，尤其是作为一家初创公司，想要攻入已经成熟的市场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回过头看，过去十年中唯一称得上成功的例子就是裴宇参与创立的 OnePlus（更早一点还有小米），而它的背后还有著步步高集团大力的支持。放眼失败的企业，到处都是像 Essential（品牌和智财权现已由 Nothing 接收）那样最初雄心勃勃的公司。它们“在世”时也有过这样或那样的创意，但其中不少在制造出第二代产品前往往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即便是 Motorola 这样的大公司，Z 系列的模组化策略也没能维持多久。现在说起他们，许多人第一反应可能就是各种保险的平价机了。

“这个行业的生存环境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它需要点到点的能力。”裴宇说，“如果你要创建一家手机公司，每个团队都至少在 10 分里拿到 7 分。要想产品能脱颖而出，其中一些团队的分数还得更高。你的供应链团队必须很强，机械工程、软体工程、工业设计、销售、行销、客户支援等等都是一样。”如果我们再看一眼 Essential 的 PH-1，它有创新的设计和纯正的（Android）血统，但过高的价格和初期羸弱的相机等问题都为品牌沉沦埋下了伏笔。

另一方面，尽管 Nothing Ear 1 耳机的销量据称已超过了 56 万台，但不少人对 Phone 1 的过度炒作仍表示了担忧。甚至有网民因为官方论坛成员对一款未发表新品的过高热情，而将 Nothing 的社群比作为邪教。不过在被问及炒作的问题时，裴宇坦言自己面前可能只有这一条路能通向成功。“一条就是我们正在走的路，我们试图在产品发表时吸引到最多的眼球，这会让人们在心中给最终交付的产品设下非常高的预期。如果产品能做好，一切就会非常顺利。但如果没有，也许它就会很快被淘汰。”他这么说。

“在这条道路上，我们至少有机会尝试去做一款伟大的产品。而第二个选择，就是作为一家没有行销预算的小公司，必须面对产品无人知晓的窘境。产品做得再好结果可能还是无人问津，你甚至都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么一想，这（炒作）其实就成为了我们面前唯一合理的选择。”裴宇说道。

因此，虽然 Nothing Phone 1 的设计十分独特和吸睛，但裴宇在宣传时选择的还是一种务实的办法。他并没有在品牌成立初期就直接瞄准大的目标，而是逐步发展业务和生态系统。由耳机起步，接著自然而然就过渡到了手机。“我们是行动迅速的跟进者，Nothing 没有发明手机，也没有发明 Android 系统，但我们在这个市场有经验，我们找到了把事情做得更好的方法，而且看到了市场上的一些空隙。”裴宇说道，“我们需要逐步确立强大的地位，然后当你强大时，就可以去做一些真正的创新。有一个稳定的业务基础，才可能去进行各种尝试。”

尽管 Nothing Phone 1 的成功或失败仍有待确定，但裴宇以新创公司挑战巨头，而且试图在这个过程中撼动行业的勇气已经令人非常欣赏。“我认为这款手机将成为一系列不同事物的开端，它也是 Nothing 送给这个行业的一份礼物。”裴宇说，“我们并没有说这会是一款能在一夜之间改变整个行业的革命性产品，但它或许能在人们心中栽下一颗萌芽。”在外型高度雷同的手机海洋中，裴宇想靠 Nothing Phone 1 激发用户对更具创意产品的渴望，同时也希望刺激大公司令其愿意站出来承担更多的风险。“有些东西会失败，但最终手机市场将变得更有活力，这样作为一个行业我们的改进速度才会更快。”裴宇说道。